监测船上正是一幅忙碌的景象,观察员们将使魔看到的画面记录下来,战斗数据,双方伤亡等等,再由副官整合,向大会高层汇报。
副官手里拿着最新的记录,不过,从他泛白的指关节上看,他手上应是用了极大的力气,他快步越过走廊,步履匆匆,面色凝重。他在转角处的房间停下了脚步,呼了一口气,站的笔直,接着,他推开门,里面的人们齐齐看向他。
马克西米利安注意到副官脸上的表情,他翻开呈上来的报告,拧着眉头看了半响,一言不发。
勃兰特显然失去了继续等下去的耐心,马克西米利安看完报告的神情和副官进门时如出一辙,那种大事不妙流露出的忧虑,他对副官命令道:“贝里斯先生,请您将报告内容叙述一遍。”
贝里斯副官望向马克西米利安,皇太子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,副官这才说:“参与试炼者912人,截至与炎魔开战前,抵达‘黑土’者有647人,丧失资格者265人,其中98人死亡。试炼者和炎魔第一阶段的战斗已结束,炎魔先锋部队全灭,还能站着的试炼者剩余430人,倒下的伤亡数据尚不知晓。现在,他们正在和由17只四阶巅峰实力的炎魔组成的部队交战,试炼者这边,晋级了英雄级武者、魔导士各一名,预计两个时辰内结束战斗,查明了炎魔首领的种族——乌狄巴克,以上。”
“什么!乌狄巴克?”勃兰特大惊失色,猛地站起身,“魔王,不,不可能,海尔巴斯特的尸体怎么会生出其他王族,还有这等怪事?”
诞生过魔王的种族统皆可称为王族,如海尔巴斯特所属魔龙一族,普通种族只有到七阶才能知道名字,史书上记为“神赐”,“神”指魔界缔造者——黑暗神,意味着创世神对它们的认可。但是,王族不同,它们一经诞生就具名,身为王族的自豪和骄傲会它们更勇猛、更智慧,相应的,后代王族的诞生率会大量降低,黑暗神以这种方式保持魔界的平衡。
“鹰首,牛身,背生双翼,”坐在战士会长右手边的老者说,“是乌狄巴克的特征。”
“马提亚斯阁下的意思,”马克西米利安说,“那场风暴,乌狄巴克中出现了新的魔王?直接对现世施加影响,就算是魔王,恕我愚昧,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。”
魔法公会长马提亚斯·冯·纳萨兰略带考究的眼神望了马克西米利安一眼,没有马上回答皇太子的问题,过了一会儿,他说:“一个魔王,确实不能,如果是两个,就难说啦。”
马提亚斯一番话,在与会者之中掀起轩然大波。
勃兰特怒目圆睁,大声嚷道:“您不会要说海尔巴斯特还活着吧?”战士会长脱口而出的话,让大家的讨论戛然而止,不少人将目光投向马提亚斯,内心里,他们更希望这名受人尊敬的大法师否认勃兰特的言论。
“我觉得皇太子殿下说的对。”
马提亚斯看向说话者,他依稀有些印象,好像是歌莉兰卡王国的什么伯爵来着,“你是?”老者问。
“马提亚斯阁下,”尤娜起身行礼,说,“我是图恩家族的尤娜。”
“哦,不错,”马提亚斯压了压手,示意女子坐下,说,“尤娜小姐请继续。”
“皇太子殿下提到,乌狄巴克新魔王,”尤娜看向众人说,“我亦有类似的看法,在座各位若对历史传说感兴趣,想必知道,《圣女创世战争》终章记载,白银圣女于圣·艾卡天之巅斩杀最后的魔王——怒风,他正是以阴险狡诈、诡计多端著称的初代乌狄巴克魔王。不过,他的体型在众多魔王中堪称袖珍,但是他造成的破坏、摧毁的生命,比两个海尔巴斯特加起来都多。那场风暴,乌狄巴克族的炎魔,更像是种征兆,这符合关于怒风的描写,他很喜欢用操纵风暴的方式展示他的力量,当然,怒风已经死了,新魔王恐怕是继承了他高调的个性。”
马提亚斯愈听愈满意,捋着花白的胡须,和气地说:“尤娜小姐,对于勃兰特的疑问,你若有见解,不妨说来听听。”
尤娜注视着茶杯上的花纹,过了好一会儿,她说道:“海尔巴斯特已死,这点是毋庸置疑的。魔族,纵有千万般形态,却是同根同源,其最初的个体皆出自黑暗魔渊。‘熔炉’好比存在于现世的缩小版黑暗魔渊,精通法术的乌狄巴克新王或籍此创造出乌狄巴克形炎魔。”
“后生可畏啊,”马提亚斯赞道,“尤娜小姐所言,我大体上认同,乌狄巴克炎魔,仍然是只炎魔,所以,我的意见是,不干预。”
“马提亚斯阁下这样说了,那我也没什么意见了。”勃兰特抱着膀子说道。
“附议。”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。
黑土,东部防线。
沙利尔半蹲在妃羽裳身前,深深吸了一口气,强忍着酸楚心疼,小心翼翼地解开腰带,撩起被血液染红的里衬下摆,光洁如玉、完美无瑕的纤腰上,宛若缺了一块的玉盘,两寸多长的狰狞伤口强烈刺激着她的神经,烧焦的肉、鲜血、少女体香,三种本来毫无关联的气味此时却混在了一起,叫她如何不难过,如何不悔?
“学姐?”见沙利尔久久没有动作,妃羽裳唤了声,她现在是站着的,在战场中若是倒下,意味着什么不必多说吧。
“羽裳,羽裳别怕啊,学姐这就给你上药,马上就不痛了。”沙利尔忙不迭地说。
“嗯,我不怕。”话虽这么说,从她颤抖的苍白嘴唇,她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。
若在平时,沙利尔或许会在脑中想象妃羽裳说这话时露出的笑颜。现在,她满脑子都是伤口上翻卷的半焦嫩肉,她将消肿清凉的药膏在伤口周围极尽细致地抹匀,接着将治疗伤口的药敷在上面,然后是药剂,治愈魔法。治疗结束后,像对待珍贵的宝物,她轻轻地抚摸结痂的伤口,灼烧感已经消失了,微微失神,心想:这么深的伤口,怕是要留疤了。
“好了么?”妃羽裳问。
“马上,还要缠绷带。”
“哦。”
沙利尔将绷带打结,系上扣子,腰带,站起来,眉眼间尽是忧愁,她说:“羽裳,你可有觉得难受的地方。”
妃羽裳提起杵在地上的剑,来回走了几步,笑着对沙利尔说:“学姐你看,没事了,别担心啦。”
“对不起,都怪我,没有保护好你,羽裳你打我骂我都好,我心里还能好受些!”沙利尔说着转过身去,低垂着头,右手死死抓着胳膊。不断回想妃羽裳受伤的一幕,她为了保护别人,以命博命,拼着受伤斩杀了炎魔,结果,她成功了。
忽然,沙利尔怔住了。因为一个瘦弱而温暖的拥抱。
妃羽裳将脸贴在沙利尔脖颈后,左手摸到她抓紧的手指,覆了上去,“学姐,我很聪明的,我知道我可以杀死它,我又不是傻子,怎么会去送死呢,死了就见不到像学姐这样温柔美丽的人了,这种事情,就算是死,我也不会接受呢。所以,学姐也不能死哦,更不能受伤,变丑了的学姐,羽裳不喜欢。”
听到少女后面的话,沙利尔忍俊不禁,笑出了声,身体放松了些,“你呀,说的都是什么混蛋话,羽裳要是死了,我永远不会原谅你,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,至于受伤,那道伤口可能会留疤呢,不过呢,学姐我是有良好修养的大小姐,不会那么小气,因此讨厌变丑了的羽裳呢。”
“唔哇,”妃羽裳摇头蹭着沙利尔的脖颈,嚷嚷着,“学姐你好坏!说我小气,说我变丑了。”
沙利尔被蹭的面红耳赤,彻底放下心来,娇嗔道:“羽裳别动了呀,真的没问题么,之后的敌人,比先前所有的都要强大。”
望见沙利尔耳垂的变化,妃羽裳吃吃地笑,叫唤道:“学姐不信?那我这就去打头阵!”说着,她松开拥抱,好像真要去挑战最后也是最强的炎魔。
“羽裳,你难道就忘记了方才说过的话!”沙利尔大叫,身体气得直发抖,好在此地较为偏僻,无人看向这里。
有那么一刻,妃羽裳心里闪过一个念头:“为什么要听这个女人的话,在意她的心情,连开玩笑都分辨不出来的愚蠢女人。”没过多久,马上被另一个声音占据:“她冲我尖声吼叫,并不是因为她很愤怒,而是因为她在害怕,害怕我会受伤,害怕我会死,两个后果,她一个也承受不起,我这是忘了,她就是一个天真得像纯洁的孩子一样的女人啊,真也好,假也罢,不管实话还是玩笑话,她都选择相信,愚蠢,愚蠢至极!愚蠢得可爱,让人心疼……”
“学姐,”妃羽裳走到沙利尔身前,深鞠躬,说,“学姐,我错了,我不该拿生命开玩笑,万分抱歉!”
“知道错了该怎么办。”沙利尔话语里犹含着怒气。
“前车之覆,后车之鉴。我,妃羽裳,以此剑起誓,珍视生命,绝不妄谈生死,绝不鲁莽冲动,爱所爱,亦爱自己,否则——”
“好了,”沙利尔打断了妃羽裳,说,“到此为止,羽裳,现在,以后,一定要牢牢记住你的誓言,不遵守誓言的人,我不屑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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